12月28日早7時40分左右，河南省鄭州市鄭新黃河大橋雙向發生多車相撞。

接警后，當地消防部門立即調派11輛消防車、66名消防救援人員趕赴現場處置。

消防救援人員到達現場后發現，相撞車輛多為小型車輛，無危化品車輛。

現場救援人員初步統計事故涉及車輛200余輛，造成1人死亡，其余傷者已送往醫院進行救治。

視頻截圖

下午15時11分，鄭州市公安局公安交通管理局于官方微博發布消息稱，事故已處理完畢，鄭新黃河大橋南向北已恢復車輛通行。

鄭州市公安局公安交通管理局發文表示，初步認定為是突發團霧及路面結冰導致事故發生。

“看不見路，地上還有冰”

公開資料顯示，鄭新黃河大橋連接鄭州市惠濟區和新鄉市原陽縣，是107國道復線工程與京廣高速鐵路共同跨越黃河的公用特大橋梁。全線長24.277千米，公路橋全長11.645千米，其中公鐵合建長度達9.177千米；公路部分為雙向六車道一級公路，鐵路部分為雙線高速鐵路。

根據鄭州市氣象服務中心12月27日發布的天氣預報，12月27日夜里到28日白天，鄭州的最低氣溫為零下4～零下3℃。

與此同時，河南省氣象臺發布消息稱，12月28日上午河南省許昌、漯河、駐馬店、周口、南陽、平頂山、信陽、鄭州、濮陽等地的部分地區有能見度不足500米的霧，局地甚至不足200米。

劉希（化名）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，“從未經歷過如此嚴重的交通事故。”

今天早上，劉希和同事二人駕車從新鄉趕往鄭州市區開會，原本計劃由老黃河橋通過，但因老橋車道狹窄并且限速60公里/小時，兩人擔心堵車，臨時改變了計劃，改道鄭新黃河大橋。

早7時50分左右，劉希的車輛駛上了鄭新黃河大橋。

“當時大霧彌漫，能見度不超過百米，氣溫很低，路面結冰，車輛一直在打滑。”

那時，劉希還不知道，橋上已經發生了事故。

為了避免出現意外交通事故，劉希的同事將車速降至不足60公里/小時，但因大霧，能見度極差，開出一段距離后，劉希突然發現，前方幾十米外發生了多車追尾事故，連忙提醒同事剎車，但是車輪一直向前滑動，根本停不下來。

“車輛的ABS（防抱死系統）被踩出來了，剎車踏板頂著腳一直‘鐺鐺鐺’地響”。劉希二人沒有辦法，只能讓車擦到路邊的橋墩幫助減速，最后，車子插入了兩輛已經熄火的車輛中間，才被迫停了下來。

事故現場

由于無法打開車門，劉希和自己車輛右側的司機協商，分別拍照為保險理賠留下資料后，車輛挪動了幾米，劉希和同事才得以下車。

下車后劉希發現，前面撞了的車數不過來。

很快，劉希身后的車輛也發生了多起追尾事故。由于事故車輛太多，一時半會無法疏散，他被滯留在了鄭新黃河大橋上。

“堵了好幾公里，車輛都橫七豎八的擠在一起，有的車鉆到了其他車的下面，嚴重變形，好在由于道路結冰能見度差，大部分車輛在橋上的車速并不快。”

很快，劉希看到，交警和救護車到了現場，直到上午11時左右，劉希車輛后面才被清理完畢，他和同事得以掉頭離開鄭新黃河大橋。

保險公司的業務人員也第一時間找到了劉希，并且將劉希的車輛受損情況進行了登記和取證，好在車輛受損情況并不嚴重，簡單鈑金噴漆便可以修復。

劉希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稱：“保險公司的業務員跟我說，自己處理了一上午事故車輛了，我這種就不算事。”

團霧，霧中最危險的一種

劉希并不知道，導致能見度極差的原因是團霧的出現。

事故發生幾個小時后，中國氣象局公共氣象服務中心官方發布的科普內容介紹稱，團霧是受局部地區微氣候環境的影響，在大霧中數十米到上百米的局部范圍內，出現的更“濃”、能見度更低的霧。

“它是霧家族中最危險的成員，會導致能見度的突然變化，對高速公路交通安全極具危害性。”

近年來，各地因為團霧導致的交通事故并不鮮見。

2016年4月3日，滬蓉高速車禍上海至無錫方向玉祁段，因團霧造成超過50輛車連環相撞事故，事故造成3死31傷。

2018年11月12日，青銀高速高唐境內因突發團霧，在420公里至421公里（石家莊方向）之間，兩處發生車輛碰撞起火燃燒事故。經初步勘查，兩處事故共涉及21輛車，造成16輛車起火燃燒。事故造成2人死亡，9人受傷。

2020年11月24日，G65包茂高速陜西銅川段關莊立交橋面因團霧發生三起交通事故。現場43車連撞，并有十余輛車起火，造成3人死亡，六人受傷。

2018年，公安部交通管理局曾組織各地公安交管部門，對高速公路團霧多發路段進行了每年一度的排查，共排查出年均發生3次以上團霧的高速公路路段3188處，其中年均發生10次以上團霧的路段916處，年均發生30次以上團霧的路段228處，年均發生50次以上團霧的路段79處。

中國氣象局公共氣象服務中心通過數據統計發現，中東部地區是我國高速公路密集區，同時團霧也高發。年均發生10次團霧的高速路段中，位于湖南和四川的最多，超過百條。而晚上22時至早上8時則是團霧的高發時段，每年的11月至次年3月是團霧的高發月份。

一名氣象預報從業者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，“與其他極端天氣相比，團霧的預測預報相對較為困難。”

“我們能預測出來某個區域初步出現這種天氣的可能性和持續性，但它（團霧）到底會不會出現、具體在哪個地方出現，這種預報的難度就非常大。而且它尺度很小，常規的觀測和氣象衛星可能都很難準確觀測。”前述氣象預報從業者說。

部分省市通過在高速公路匝道處增設反光道釘、在橋梁兩側加密設置輪廓標、在主線段增設防撞反光膜、在團霧高發處增設爆閃燈或LED屏幕等方式降低團霧帶來的危害。

中國新聞周刊通過梳理發現，不乏有科技企業基于物聯網、大數據及地理信息技術開發出一些團霧預警方案系統，以應對團霧帶來的高風險。

事故現場

超200輛車相撞，怎么理賠？

據河南高速公安發布的通報顯示，12月28日7時15分時，河南省因霧禁止車輛上站的路段有25段，其中日蘭高速全線、新陽高速全線、許信高速全線均因霧禁止車輛上站。

事故發生后，河南高速公路發展有限責任公司（鄭州分公司）的一位工作人員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，因為極端天氣造成的臨時交通管制措施，一般由河南省高速公路路警指揮中心下發命令，各運營單位也可以根據屬地路況上報指揮中心。

“但國道一般不進行封路處理，發生事故的鄭新黃河大橋，就屬于國道路段。”該工作人員對中國新聞周刊說。

隨著事故的發酵，不少網友對事故最終如何理賠展開探討。

“普通的交通事故追尾中，會采用后車賠前車，一個賠一個的方式來進行處理，但是對于這種因為極端天氣造成了的多車追尾事故，很難簡單的判定事故責任”。某保險公司車險定損專員魯立（化名）對中國新聞周刊表示。

魯立介紹稱，在普通的多車連環事故中，會分為主要責任和次要責任，具體的責任劃分要根據事實情況而言，交警會根據現場情況與證據來定責。之后，將按照責任比例大小進行相應的索賠。

但數量眾多的車輛發生相撞事故，在處理上如果等待交警全部清理完畢并且出具主次責任，從實際操作的情況上來說有困難。

“現在車輛中行車記錄儀安裝數量比較普及了，在多車連續追尾的事故發生時，只要和與自己發生碰撞的車輛明確前后關系，保險公司便可以快速定損，并做出理賠。”

作者：王春曉